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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在短暂的温存后，夏油杰忽然感到好奇，他知道清定的故乡科技高度发达，但被崇拜钢铁与机械的奇美拉人信仰的神明，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清定随手拂了下桌面，一幅清晰的光影图像便显现在夏油杰面前，他微微诧异地扬起眉，凝视着这些看上去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什么正派神明的古怪投影。说实话，这些扭曲丑陋的所谓“神明”更像是某种怪物，光是看一眼都令人头脑发晕，隐隐作呕。

“‘异种’……”清定迅速关闭投影，低声道，“宇宙中最难以捉摸，也是最危险的怪物。传言他们是神明创世时第一批造物，但没有人真的了解他们。帝国中关于异种的秘密全部由教团大祭司口口相传，那些人从不信任机器，甚至过得像原始人，但却是最虔诚不过的狂信徒，这些是他们放给民众的神明图影，看久了会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伊莱恩的手下曾命我审讯教团祭司们，但他们的大脑就像被搅烂的淤泥一般，很难从中找到准确的信息，但他们称这些‘神明’为‘异种’。”

“他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最终却只在最年轻的祭司口中逼问出了一句话。”

夏油杰皱着眉看向再次低下头神情恍惚，目光空洞的清定，不忍催促他，却想着日后不会再问关于他故乡的事了，那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会议。

沉默片刻后，清定平淡的声音轻哑响起。

“‘诸神已死。’”他轻声道，“那孩子死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他说：‘诸神已死，祂们的尸骸已成为世界的养料，活着的人，皆负原罪。’”

“所以……他们信仰的其实不是刚刚那些怪物，而是已经陨落的神明？而教团刻意将带有精神污染的怪物图像传播到信徒中，是因为他们认为人皆有罪，需要赎罪？”夏油杰难以置信地提高声音，冷笑道，“既然他们这么敬爱他们那已死的神明，为什么不自己去给他们的神陪葬？”

清定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显然，他们认为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就算要去死，也得排到最后一个才去死。”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将那些面容扭曲的狰狞面孔从备忘录中屏蔽，在过往的记忆中翻翻找找，把那些有关教团的信息整理好一股脑传给夏油杰。

金色的数据流在他眼底流动，而夏油杰虹膜上同样闪过密密麻麻的信息，过大的数据量冲击让他一时间脸色发白。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眼前时不时飘过各种数据分析的体验，并对拥有“六眼”，已经过了二十几年这种日子的五条悟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敬佩。

人脑的加载容量有限，过多的信息会让它产生极大负担，在清定给他植入虹膜辅助装置的第一天，他甚至无法自己端起一个茶杯。作为一个普通人类，他能走到今天，全凭一腔正气。

“虽然教团就是一个不限量派发洗脑包的反社-会疯子集合体。但不可否认，在特殊时期，这种统治手段的确非常有效。人类越是绝望，就越依赖宗教。”清定单手拄着下巴，看着夏油杰艰难消化着那海量的教团信息，漫不经心地想着要不要再帮他最爱的夏油前辈改造下他的大脑，让他能更高效地工作，还能防止某些只会在阴暗角落里搞阴谋诡计的坏东西觊觎他的所有物。

而一旁正在学海中艰难沉浮的夏油杰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对面这个看上去一脸纯良，柔软可欺的小可爱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只能说，你的老乡们有够可怕。”大略翻过了资料的夏油杰脸色铁青，竭力忽略掉那些血淋淋的文字背后的尸山血海，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莫名道，“他们……他们好像愿意为了‘神明’做任何事，完全丧失理性。明明没有‘神明’，他们也能活下去……”

清定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甜美动人，他直视着夏油杰的俊逸非凡的侧脸，声音又软又柔，像是裹了蜜的毒刺，“祂是信仰的寄托，是理想的化身，是神性的映射……他们信的可不是神，夏油前辈，他们信奉的是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