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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兰眼角噙了泪,衣袍边沿上布满了尘土,颜色也愈发黯淡,衣襟上原精致的绣花亦被烟尘覆了一层,模糊不清,看起来颇为寒酸。可即便如此,她眼中依旧闪烁着坚韧和执着的微光,无声地凝望着出门向自己走来的三人。
“还好。”大寒见状,宛如新生般大口喘息着不再厚重的空气,艰难地哑声道,“人没事。”
她亦艰难莞尔,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目光交汇间,大寒的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想安慰几句,但实不知从何开口。双唇因喘息微张,终究化作一个无比疲惫的笑容,牵出了旁的话题。
“先把主上扶上车,带回城中去。”
回身时,大寒才借着火光瞧清了自家妹子的一身农妇打扮,此刻她亦是不争气地掉着眼泪,面上还扑着厚厚的一层棕色泥土。
“接刀。”大寒说着,随手将刀柄朝上,垂直着抛向小寒。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寒拿脏兮兮的手抹了把脸,面上多了三道黑漆漆的指痕,猫儿似的一把接过刀柄,傻呵呵地回以一笑。
“哭什么,在你眼里,我连着区区火焰都冲不出来不成?”大寒也拿脏兮兮的手拍了拍小寒的脸蛋,见她灰扑扑得一个人儿,咧嘴笑道,“因祸得福啊。我竟不知,你还能着急我成这副模样。”
“是,可急坏我算了。”小寒白了大寒一眼,欢喜道,“我去把马车牵来。”
“这姑娘……”大寒望着她那身久未清洗、布满了难以忽视污渍与破洞的长裙,心中升起一丝无奈,复稳了稳背上昏迷的男子。
楚煜见状,本想上前帮忙,刚迈出半步的身子却顿在了半空,不时默默收了回来。
他回身瞥了一眼已成废墟的山寨,抬头望向空中延绵不绝的火星,心中这才有了个疑影。照理来讲,楚煜此行随侍的悉数是自家暗卫和西南的捕快,楚恒那儿也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何故会导致山寨被焚,除了些老者外一个不留?
难不成这些人中,尚有林氏暗线掩埋其中?
他正出神,只见小寒牵了马车来,停在大寒和珈兰身侧。楚恒行动本就不便,如今没了知觉,更是要废上好一番气力,只得叫小寒先上了车,慢慢将楚恒搁到边沿,仰面拖进里头去。
楚恒本就瘦弱,这几日的艰难困苦一遭,更是没多少重量可言。珈兰在一旁搭把手,见楚恒面色苍白得如新糊了白泥的墙面儿般,下意识地搭上了他的手腕。
此刻他的脉象与寻常出入极大,好似锅中沸腾时的水珠一样,无法计数,完全不跟随呼吸节律,有出无入。此乃阴气败决之状,珈兰正要收手,指腹下的脉搏却又变换了形态,仿佛换了旁人来似的。
此时之脉,又如游鱼贴水而游,一滑而过,似翔于云底,来势微弱,似有似无。此乃阳气败绝,阴寒极盛。
时而釜沸,时而鱼翔,时而屋漏,时而弹石。
多种脉象错综交杂,可无一不是垂危之象,惊得珈兰急忙跳上了车,帮着小寒一道儿将楚恒送进车厢内。
她本非专攻医术之人,察觉脉象不似寻常已是心急如焚,外头火光冲天,那股子热浪如蛆附骨地涌入车厢内,照得众人的面庞亦回暖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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