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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彦睡觉一向很浅,稍有声响便会惊醒。这夜里,上铺的兄弟几次翻身,长吁短叹一番,周惠彦也被带着醒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他没有睡沉,上铺的兄弟探下身子,压低声音问:“老周,还没睡死吧?有人找你。”
“找我?”周惠彦揉了揉太阳穴,迷糊地朝门边看去。
“是个姓商的女人。”室友把手机递了下来,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她用我的手机问,能不能联系上你。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周惠彦心下一紧,赶忙接过手机——他活到现在,认识的姓商的女人只有一个:商玉禾。他看了一眼时间,深夜三点多,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周惠彦连声对室友说“抱歉”,便拿着手机到走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吟片刻后发了条信息:【商玉禾,我是周惠彦,你怎么了?】
他刚发出去,那边的电话瞬间打了过来。他走到水房接通,话未出口,听筒中便传来一阵哽咽的哭声,柔弱而凄楚,像春日被风吹落的花瓣,一瓣瓣,滴滴柔情。
他心头一震,那样揪心的哭声让他几乎不忍听。“你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已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家人都不站在我这边……他们宁可包庇那个、那个……”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力竭一般,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低到只剩呢喃,“强奸犯。”
周惠彦心猛地一沉,喉咙里堵着一口气,既是震惊又是愤怒:“你在哪儿?有人欺负你了吗?”
商玉禾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向他讲述了整件事。她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但那份孤立无援的心情让他跟着心酸。他默默听着她的话,听她提到连亲生母亲都劝她息事宁人,心中更为她难过,像有一股无名火堵在心头。“你身体没事吧?”他柔声问,语气小心得像怕碰碎她的脆弱。
商玉禾的哭声渐渐低下来,稍稍平静了些,断续地说:“身体没事,只是心里难过,觉得特别委屈。”
周惠彦虽比她小,却比她冷静得多。他稍显笨拙地安慰着女孩儿,语气略带青涩,言辞间却充满了认真和坚定:“这种事,不该被宽容和原谅。我支持你报警,不管那边的法律如何规定,受了这种委屈,不能让他继续害人。”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仿佛商玉禾在愣神,她哽咽着问:“我真的可以报警吗?”
“为什么不可以?”周惠彦的声音沉静有力,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力量,“你受到伤害,报警是你的权利。”他平日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此时此刻,隔着听筒,他似乎能看到她柔弱的身影在夜色中孤独无助,像一只飘零的秋叶。
商玉禾的哭声渐渐平息,像是从他的言语中汲取了些许勇气。她轻轻说:“对,我不能放任他继续这样欺负别人……我待会儿就去报警。”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虽微弱,却不容小觑。
周惠彦听出她情绪稳定了些,也随之放下心来,靠在墙壁上,微微一笑,轻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的声音温柔而低缓,带着哭过后的虚弱,却仿佛一朵莲花在深夜中轻轻绽放,“谢谢你陪我……你那边应该是半夜了吧,打扰你睡觉,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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