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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早就预料到尤栗一直不肯抬头定有隐情,多半是哭花了脸或者面部有伤。可当她将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庞抬起来的一刻,整颗心脏还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那张脸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因为此刻它已经不再美好。尤栗整张右脸完全被血迹糊住,右眼淤青发紫,肿胀得几乎睁不开。右侧眉骨上方有一道两厘米左右的伤口,伤口处皮肉外翻,可以清晰看到点点淡黄色的脂肪组织。伤口比较深,深到隐约可见皮肉之下的白骨。殷红的血液此刻仍顺着伤口汩汩滴下,将整个肿胀的右眼糊得严严实实。
“天呐……你这是……”当苏黎亲眼目睹这惨烈的一幕,鼻子倏然一阵酸涩,险些哭出来。可她强忍着并没让眼泪落下,这个外表洒脱坚毅的女刑警一直都在竭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悲伤。那种叫做悲伤的情绪于她而言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一旦释放出来便难以控制。苏黎曾因这种情绪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
苏黎迅速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帮尤栗抵住伤口的血流,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准备将那双棉拖鞋套在尤栗裸露的脚上。
可就算她逃过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也终是躲不过那双伤痕累累的脚。当她俯下身子准备为尤栗穿鞋的时候,方才看清那双行走在雪地里的脚丫。
那是一双精致的脚,和美人的脸一样,轮廓柔美,纤瘦而白嫩。五根脚指像尚未成熟的嫩藕芽一样。可此刻,这双漂亮的玉足早已僵硬。苏黎将尤栗的脚丫捧在掌心里的时候,感觉到它们已经没有知觉。因为当她触碰到脚底板上伤口的时候,尤栗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苏黎打开手机电筒,俯身歪头检查着尤栗的脚底,只见那脚底板布满参差的伤口,伤口处血液已经凝固,呈紫黑色,里面还嵌插着大大小小的黑色煤渣。
“疼吗?”苏黎眼中饱含热泪,哽咽着将煤渣一颗颗从脚掌心拔出来,动作小心而忐忑,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弄疼尤栗,可冻僵了的脚又岂能感知到疼痛。
尤栗没有说话,只是轻浅的摇了摇头,算作回应。
苏黎为尤栗把脚底板煤渣全部清理干净后,便将那僵硬的脚丫捧于掌心,试图用手掌的温度将它们捂热。操作了半晌之后,尤栗开始微微皱起眉头。
“感觉到疼了吗?”苏黎问。
“嗯。”尤栗轻声回复。
“还好还好,如果再晚一点儿发现,就真的会落下残疾了。来,把鞋穿上!以后可不能再光着脚在雪地上走路了。”苏黎说着迅速帮尤栗穿好鞋子,又趁其不注意的时候用袖子将眼角泪痕彻底擦试干净,方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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