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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巫喝了半碗粥,总算有些力气,叹道:“我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知被什么人胡乱攀咬,说我是白莲教的人,我被抓到这里一阵毒打,非要我招教主在何处?我那里知道什么教主,我就想做点药材买卖发财。”
吴典用不信,“你不是还有汪衙内这个靠山吗?你那个义妹没来求情?”
“求了啊。”丁巫说道:“要不然早就被打死了,在刑讯室,我这些伤算是最轻的,只是打板子,我看你店里好几个伙计都在那里,十个手指甲都被拔光了,还有用蜡烛油滴眼睛的。”
吴典用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我跪的早啊!要不然就要吃尽苦头了!
不过,听丁巫说她妹妹求情还挺管用,吴典用觉得丁巫是个可以利用之人,当即就变了脸色,将丁巫的饭菜还给他,把粗粝的饼子一点点掰碎了,泡在剩下的半碗粥里化开,添了点咸菜,方便下咽。
“吃吧。”吴典用拿着木勺子给丁巫喂食。
“多谢。”丁巫一边吃,一边抱怨,“白莲教,笑话,我怎么可能加入白莲教呢?当年我爹贵为兵部尚书,都快要入阁当阁老了,就是因白莲教带路,俺答汗的军队长驱直入,我爹奉命死守京城,不得出战,最后才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我恨白莲教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加入呢?”
丁巫吃了几口,问道:“吴掌柜也是被攀咬进来的吧?我看你身上干干净净的,没吃什么苦头,应该很快就能放出去了。”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吴典用谎话开口就来,“不满你讲,我以前被白莲教蛊惑,加入过一阵子,但是后来我发现白莲教只是欺骗教民,为了敛财,根本不是为了普度众生,救苦救难,我就醒悟了,弃暗投明,和锦衣卫合作,把教主骗过来,本想一网打尽的,结果出了岔子,让教主给跑了。”
丁巫问:“你功过相抵,为何还要将你关押在此?”
吴典用叹道:“没抓到教主,锦衣卫虽然没有拷打我,但怀疑我的诚意。唉,我现在是两面不是人呐。”
丁巫叹道:“同时天涯沦落人,锦衣卫说我和你们万货商行交好,连选药铺都选在你们隔壁,定是加入了白莲教。锦衣卫两个探子扮作的商人去顺天府衙门诬告你们用假银票,目的是找借口查封你们的产业,搜店铺仓库,拖住教主。可是我不知道啊!我还傻乎乎和武都头说情,甚至把汪衙内也叫过去给你们撑腰。其实这就是汪衙内做的局,他怕打草惊蛇,就假装答应了,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想到这里,丁巫懊悔的双手捶着破凉席,“就因我给你们求情,连汪大夏现在都怀疑我。我跟他解释无数遍了,说我恨白莲教,可是他却说白莲教的人都是朝廷有怨怼之心,觉得朝廷不公。害得我母亲死在流放途中的是朝廷、判我父亲死刑的是朝廷、我从贵公子沦为一无所有的流放者也是朝廷。所以我暗中加入白莲教,报复朝廷。”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那里敢怨恨朝廷,我只想保住性命,留在京城,不回铁岭苦寒发配之地。当然,如果能够发财就更好了,为了把药铺开好,我当然要和邻居把关系处好了,以后大家有个照应。我就想多赚钱,生意兴隆,过点好日子也有错吗?换成他汪大夏做生意,是不是也得和邻居铺子搞好关系?”
“没想到这句话把他惹毛了,说他出身千户之家,才不屑做这些商贾之事。”
“我一身伤都是他打的,若不是我义妹苦苦求请,恐怕要被他打死。”
一提汪大夏之名,吴典用一下子回到了雨夜马车里被一头银针支配的恐惧,他的脑子快被汪大夏用银针逼供给搅合成了浆糊,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汪大夏这个疯狗!这的确是他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那三个府学学子只是言语调戏了他的情人魏大夫,他就脱了三个学子衣服,裸身游街示众。这种折磨人的“天才”手段,只有他才想得出。
“别提这个人了。”吴典用脸色苍白,捂着脑袋,“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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