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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璟年带着秦巧巧的尸体回到建康,心里委实感到憋屈,为了抓捕秦巧巧这条大鱼,他花了不少心思,做了周密的部署,如今全被半路杀出的一个女人给毁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他救了这个女人,这女人还不领他的情。若非她是郗杰那小子未过门的妻子,自己又怎么会不计后果地救她……
本来想先进宫里去和皇伯父报告一下,谁知道皇伯父带着内监和侍卫去了西苑,出了皇宫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去找三皇子还是去找郗杰,他的贴身小厮云惜提醒道:“少爷,今天是初五了,该回府去看六小姐了。”
庾璟年不由一拍脑袋:“这几日忙得浑然忘了,还好你小子机灵。走,咱们回去!”提起六妹妹,少年冰雕般的面容一瞬间露出脉脉的温情,配上脸部那刀削般流畅的线条,刹那间仿佛把四周都照亮了。
云惜却看得心中微酸,少爷外头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庾璟年的父亲庾文泰是先帝钦封的琅琊王,食邑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一户,本应到琅琊国就藩,开府建衙,但是先帝驾崩不到一年,皇上就以想念亲生弟弟为由,一道圣旨将庾文泰召回了京城,并且在永丰坊赐了一座大宅子给他,这就是琅琊王府。
从此以后,二十年内庾文泰再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封地琅琊国。庾璟年并未成亲,就是成亲了因为父亲还健在,也没有分出去过的道理,他却自十二岁开始,就独自一人住在城西迎禧观旁皇上赏赐的一座宅子里,很少回家。
庾璟年带着云惜和五六个羽林护卫气势汹汹地策马来到琅琊王府,那架势不像是回家倒像是抄家的。云惜见此情形想劝却又不敢劝,庾文泰和庾璟年这对父子也不 知道是怎么的,仿佛是天生不对盘,不像是亲父子,倒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每次爷俩见面总要火星撞地球,闹得阖府里鸡飞狗跳!
庾璟年大摇大摆地进了琅琊王府的正门,正好看见大哥庾亮带着几个侍从要出门,两拨人打了个照面。庾亮看见英姿勃勃俊美无俦的弟弟,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冷冽的寒意,转眼间又是满面春风地笑着迎上前来。
“安仁回来了,你可是咱们府上的稀客啊!”庾璟年,表字安仁。这两个字是他十五岁生日的时候,皇上亲口所赐。
庾亮走上前去,满面春风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亲切地道:“前几天哥哥我刚刚得了一坛上好的梨花白,正好你回来了,晚上到我的院子里咱哥俩儿一块儿品尝一 番,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这次回来在府里多住几天,皇上赏的宅子虽说雅致,但到底不比家中,什么都有。免得你住在外头,父亲母亲还要时时担心着你!”
哥哥这样对他示好,甚至有些低三下四,可他却毫不犹豫地拂开了哥哥的手,身上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和倨傲:“我不喜欢梨花白,你还是找别人喝去吧!”
这样的毫不留情,庾亮觉得仿佛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吼着说道:“庾璟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是你的嫡亲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若不是有事求着他在皇帝面前帮着自己说话,他身为兄长又怎么会拉下脸子这样讨好弟弟。
谁知道他竟然是一个软硬不吃的!真是气死人了!
庾璟年淡淡地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冷哼道:“你弟弟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今天才知道?”不愿意再看哥哥的嘴脸,丢下一句:“我没空陪哥哥在这里聒噪,先告辞了!”
庾亮气得暴跳如雷:“庾璟年,你好,你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庾璟年就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步伐没有丝毫的迟滞。庾亮的手在腰间的佩剑上摸了摸,终究没有敢冲上去教训庾璟年。打从记事开始,他就知道父亲偏向自己,可哪怕自己有父亲做后盾,他也从来没有在庾璟年身上讨到过便宜。
他很清楚地记得,十五岁那一年,父亲给了他三个贴身侍卫,每一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想着这一下可以找庾璟年报仇了,那一次他带着三个护卫,在花园中把 庾璟年团团围住,他只是想把庾璟年打一顿出出气。庾璟年却当着他的面,把那三个护卫大卸八块,庾璟年滴着血的冰凉的剑尖指着自己的喉结时的那种瘆人的触 感,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每每还在噩梦中回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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