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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承宇接过军报,快速扫过,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意外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日的到来。他放下军报,目光首先看向了身旁的顾佑明。只见顾佑明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僵,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几分,方才还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瞬间血色尽褪,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他,里面盛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慌与不舍。那眼神,如同受惊的小鹿,狠狠地撞在凌承宇心尖上。
终于……还是来了。”凌承宇深吸一口气,伸手过去,在桌下轻轻握住顾佑明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捏了捏,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和安抚。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先生,我……”
什么时候出发?”顾佑明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反手紧紧抓住凌承宇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三日后。”凌承宇如实相告,“陛下命我为先锋,需先行一步。”
三日!如此仓促!顾佑明的心直直地往下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厉害,一时竟发不出声音。上次凌承宇出征,他虽也担心,但那时两人关系尚像现在这样,他尚能以师长的身份克制地叮嘱几句。可如今……如今他们早已肌肤相亲,心意相通,那份刻骨铭心的牵挂与恐惧,如何还能掩藏?尤其是想到上次凌承宇差点命丧落鹰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席卷而来,让他浑身发冷。
接下来的三日,将军府内外一片忙碌。凌骁亲自坐镇,调兵遣将,检查军备;玉笙则默默地为儿子打点行装,将最好的金疮药、御寒的皮毛塞满了行囊。而凌承宇与顾佑明,则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相处。
白日里,凌承宇需处理军务,顾佑明便安静地陪在一旁,或帮他整理文书,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与将领们商议战术时那专注而自信的侧脸。夜晚,两人相拥而眠,却往往都难以入睡,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都带着沉重的心事。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这日清晨,天色灰蒙,北风呼啸,带着边关特有的肃杀之气。城外十里长亭,早已聚集了前来送行的人群。凌骁与玉笙并肩站立,神色凝重中带着骄傲。萧承瑾虽未亲临,但派了心腹内侍前来,赐下御酒,为将士们壮行。旌旗猎猎,两万精锐列队整齐,刀枪如林,反射着冰冷的寒光,一股肃穆而悲壮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顾佑明站在离人群稍远的一处土坡上,身披一件月白色斗篷,身形在寒风中显得愈发单薄。他今日特意向翰林院告了假,前来送行。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紧紧锁定在那个骑在高大黑马上、一身银甲耀眼的少年将军身上。凌承宇正在与父母最后话别,他微微俯身,听着父亲的叮嘱,又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他的目光便开始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直到与顾佑明遥遥相望,才骤然定格,那眼中的锐利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温柔与不舍。
凌承宇策马缓缓行至土坡下,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顾佑明面前。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两人相对而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顾佑明仰头看着他,少年将军的戎装衬得他英姿勃发,眉宇间已全然是担当与坚毅,再无半分往日的青涩。可越是如此,顾佑明心中的酸楚便越盛。
先生……”凌承宇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我要走了。”
顾佑明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伸出微颤的手,为凌承宇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披风领口,动作缓慢而细致,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路……保重。”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嗯。”凌承宇应道,深深地看着他,“先生在京,也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莫要让我担心。”他的目光扫过顾佑明清减的脸颊,眼中满是心疼。
就在这时,顾佑明忽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凌承宇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猛地低头,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处。凌承宇微微一怔,随即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的刺痛和湿意。他瞬间明白了什么,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甚至配合地微微侧头,让顾佑明能更好地“下口”。
他没有推开他,反而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腰身,将他更深地拥入自己怀中,用宽阔的披风为他挡去了四周可能投来的目光。
顾佑明并非真的用力去咬,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充满占有欲的力度,在凌承宇脖颈侧面、衣领勉强能遮盖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浅浅的牙印。那印记不深,却带着灼热的温度,仿佛一个无声的烙印,宣示着他的主权——这个即将奔赴沙场的少年将军,是他顾佑明的人!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眼眶通红,脸颊却泛起一丝羞赧的红晕,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这是记号……你……你要记得回来!”
凌承宇抬手,轻轻抚摸着脖颈上那处微痛的地方,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他看着顾佑明那副又羞又怯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宠溺与怜爱。
他凑近一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家里已经有了一只这么厉害的小野猫,外面的莺莺燕燕,我哪还敢招惹?怕是躲都来不及呢。”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却无比认真,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离别的悲伤。
顾佑明被他说得脸颊更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可随即,担忧便再次占据了上风。他紧紧抓住凌承宇的手臂,语气变得急切而严肃:“承宇,你答应我!这次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不要逞强!不要像上次在落鹰涧那样……差一点就……”后面的话,他实在不敢说出口,那是他至今仍会在深夜惊醒的噩梦。他的声音颤抖着,“我……我受不住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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