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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千百杆翠竹掩映,风过林稍,像是萧萧落雨之声,若细细辨听,便可听出竹声吟咏之乐声。风其间穿梭而过,带着竹叶清香,拂过粼粼湖泊,揉皱池中月影,吹起两只丹顶鹤的羽毛。
它们转过脑袋来,扇了扇翅膀,却也丝毫不敢扑过来。
三开间两进的屋子前种着几株梨树并杏树,今夜花得更外的好,甚至比未央宫的花还要漂亮。
它们争相吐蕊,绽露花苞,氤氲香气,盼无情公子前来一顾。
春寒未歇,风吹衣襟,此处植被浓密故阴凉甚多,又有幽泉一潭自积寒气,裴明绘突然有些冷,便也提着裙裾拾阶而上,忽地却又发现台阶之上不知何处生了些斑驳在。
她起先以为这是纵横花影,俯身细看,方才发觉是苔藓。
此处处处有专司洒扫的婢女与小厮,怎的这石阶竟生了苔藓。
裴明绘心中虽疑,心中担忧裴瑛,便压下心头疑虑,自往上走。
她停在门前,两扇门合在一处,并未开着。
屋子也并未点着灯。
可是裴明绘方才问过下人了,裴瑛却是在府中,并未曾出门。
裴明绘方才推开了门,屋中的寒气似乎比屋外还重,好似春寒云集于此,她入目所见先是一处待客之所,朱漆花瓶里种着清雅的芭蕉,月光落了下来,如覆银霜。
层层白纱自房梁处垂落,像是幽幽雾气一般,隔断里外间,辟出休憩养息之所。
裴明绘走了过去,抬手轻轻拂开窗纱,目光却不禁落在了一侧的长案之上。
原本长案之上应堆着许多公文简牍才是,可是今日一观,却是只有几幅的丝绢,上下用蓝田玉的镇石压得平整,她借着被白纱筛得稀碎而又迷蒙的月光,用方才看清上面精心所绘之轮廓。
她心里忽然生出难以名状的情绪来,她徐徐走了过来,将身跪下,轻柔地拿开上下两方镇石,纤纤素手执起丝绢来,凝神膝观,便见丝绢之上是一个女子。
一个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女子。
轻薄丝绢上,笔锋细腻,精而柔地绘出了一个女子的模样,长纱掩面,单单露出一双形似凤眸的眼睛,黑色的眼珠沉沉无光,虽非真人,无声之间裴明绘却感受到了一种悲戚哀愁。
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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