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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白光散去,他回到了高高悬起的洗髓台上,台下人声鼎沸,喧闹声震天。
当世人得知洗髓台的事情,几乎所有能来的人都前来围观,将整个洗髓台下方围得水泄不通,如此场面空前绝后,热闹得仿若是迎来了什么盛世大典。
楚衔越睁着眼,发现自己倒在洗髓台上,面颊贴着肮脏的地面,身体被一轮轮灵光冲刷着骨髓,痛从骨髓深处细细蔓延开来。汗渗满额头,面色也无比苍白,从来不可一世的他而今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到尘埃里。
他的狭窄的视线中映出不远处的谢温的身影,那个脆弱的身影,此刻就像一张薄纸轻飘无力地贴在地面上,任何一丝风都可能吹动她。谢温仰躺着,青筋暴起,冷汗莹莹,苍白的手指都死死扣进了地面,磨出模糊的血迹。
比洗髓台更痛苦的是让楚衔越亲眼目睹这一幕,他艰难挪动身子,在这洗髓台的冲刷下,他每挪动一寸便要经受十倍百倍的痛。这么一点距离,他却要走很远,要受很多痛。
一只盲鸟倏地从天边撞进了洗髓台的灵光之中,刚刚没入便尖锐叫了一声,啪嗒落在了洗髓台上,翻着白眼死了。楚衔越终于挪到了谢温身边,“谢温,阿温,不要害怕。”
说着,他抬手将自己的手臂送过去,谢温痛得几乎没什么意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臂,咬紧,以此稍稍缓解无边无际地痛楚。
直到小臂的血缓缓流下来,流进谢温的嘴里,血腥味蔓延开来,流着喉咙,呛得谢温面红耳赤地剧烈咳嗽,她才稍稍清醒一点,睁着茫茫然的眼睛,盯着青灰色的天空,盯着鸟飞过这里,最后都啪嗒一声落了下来,谢温看着那只鸟落下,转头看见身侧的楚衔越。谢温眼眶止不住地盈满泪水,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也模糊了楚衔越的模样。
台下众人观看了全程,从一开始地人群沸腾不止,再到后来渐渐止沸,再到最后的一片死寂,全世界都仿佛之剩下了洗髓台的灵光运转的声音,以及断断续续地痛苦的呻吟,还有时不时啪嗒啪嗒落下的鸟。
云宴站在人群中,他从未见过师尊师姐这般狼狈痛苦的样子。这就是当着但所有人的面被凌迟,既痛苦,同时,所有不堪和狼狈都将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世界上最重的处罚莫过于此了。云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高悬的洗髓台。他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慢慢扼住,一点一点不能喘息,全身血液也都逆流起来。
随云宴一同前来的司空明雪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哭得泪眼婆娑,泣不成声。而池雨霏也怔怔地看着洗髓台,久而久之,眼睛像是被剧烈的光线刺痛,眼睛通红,流出泪来。不过她转手擦去,沉默地低头,不再去看。
谢温意识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攥紧,没有松开过,她知道楚衔越确实一直陪在她身边。
谢温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宁愿楚衔越不要陪在她身边,这些痛他本来是可以不经受的。如果他不说出他的真是身世,也根本没人会知道的。
可是他偏偏这么傻。
他在洗髓台,痛也哭不出来,谢温真想把他的那一份也哭了。
告诉他,可以流泪,那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谢温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在洗髓台的一切像是做了个梦一样。而今,她又回到了那座小屋,是只属于她和楚衔越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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