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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知秋恭敬领命,退出那令人窒息的勤政殿。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他才仿佛活过来般,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步履匆匆,行至僻静处,一个不起眼的药包迅速自他袖中滑出,落入一名随行内侍手中。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那内侍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隐入通往后宫的长廊深处。
秋风乍起,挟裹着深宫的寒意猛地扑打在脸上,瞬间将殿内逼出的热汗层层冻结。易知秋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颤,目光穿透重重宫墙,遥遥望向城外,残阳如火,在天际肆意燃烧。他嘴角微牵,只希望这把火能烧得更痛快些。
宁兴十四年深秋,九月寒霜侵城。
谢令仪亲率铁骑,如破竹之势攻陷京师。帝困守宫闱,遣国丈谢钧登城劝降,欲借骨肉亲情动摇其心。岂料城下凤眸冷冽,谢令仪挽弓搭箭,弦响破空,精准射断谢钧头顶束冠的麻绳!青丝散落间,她清叱之声响彻城楼:“吾父远在广平郡,此乃赝品,休要辱我!”
那假“谢钧”惊魂未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细数她昔日索要家主令时的恭顺。谢令仪眼底未起半分波澜,素手一挥,攻城令下,杀伐之声撼天动地。
宫门外,京城兵马司残部浴血苦撑;皇城之内,皇城司精锐环伺宫墙,肃杀之气凝若寒冰。勤政殿中,朝臣女眷被段怀临的心腹段怀临尽数拘押,瑟瑟挤作一团。后妃们簇拥着形容憔悴的帝王,瑟缩于殿宇深处。殿外厮杀声浪步步紧逼,殿内愁云惨雾,已有胆怯者压抑不住悲声,低泣呜咽,更添绝望。
段怀临被拥在中央,仰首灌尽杯中最后一口玫瑰甜酒。琥珀色的酒液滑过喉间,将他眼底最后一丝迷惘冻结,化作一股狠戾。他猛地从怀中掣出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当啷”一声掷于御前金砖之上,声如裂帛:
“忠君殉国,便在此时!诸卿、爱妃……请自便吧!”
离得最近的,正是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颜妃。她怀中紧紧搂着一个一岁多的稚儿,那孩子小脸烧得通红,滚烫的额头紧贴着她冰冷的颈窝。颜妃闻声如遭雷击,浑身剧颤,凄厉哭喊撕裂了死寂:“君上!淮安他才一岁啊!他……他烧得滚烫,气息都弱了!君上开恩!求您看看他啊君上!”
仿佛被这锥心泣血的哀求唤醒,她怀中的小皇子也“哇”地一声啼哭起来,那微弱却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割开了殿内众人强自镇定的伪装。紧接着,稍远处的大小陆妃也崩溃地哭喊出声,她们怀中的皇子皇女同样高热不退,身上红疹密布,小小的身子抽搐着,眼见着“进气儿”都比“出气儿”少了。
段怀临那刚刚凝聚出玉石俱焚的死志,被这此起彼伏的稚子啼哭与爱妃哀鸣骤然击碎,再难聚拢。他看着那几个被病痛折磨得如同霜打茄子般蔫蔫的小皇子,一股莫大的悲凉猛地撞上心头。支撑着他帝王尊严的最后那根傲骨,仿佛被无形之手瞬间抽离,整个人颓然委顿下去,失神地喃喃自语:“天……亡我焉……”
殿内恸哭震天。就在这无边绝望里,一双手奋力拨开人群,“扑通”跪倒在段怀临脚边。易知秋也没了往日孤傲模样,然虽声音颤抖,却透着一股奇异的坚定: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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