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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轻缓,萧承煜掀帘而入,身上还带着院外的薄寒。
他依旧是那身月白锦袍,墨发束得整齐,眉眼间是惯常的沉静,瞧不出半分异样。
“儿子见过母亲。”他躬身行礼,语气平淡,和往日来主院问安时别无二致。
柳氏抬眸,放下佛珠,指了指对面的绣墩:“坐吧。今日国子监放学倒早,可是先生没留课业?”
“先生讲完《礼记》便散了,儿子顺道去了趟书局,挑了几本新刻的注本。”萧承煜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却没立刻喝,只漫不经心地说着外间的事,“对了,昨日朝堂上议了漕运的事,御史台弹劾了江南漕运使贪墨,父亲那边怕是近日要忙些。”
他说的都是朝堂、学业上的正经事,语气平稳,眼神落在杯中的茶叶上,不见半分波澜,全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世子模样。
柳氏听着,偶尔点头应和,心里却暗忖——这孩子今日过来,倒比往日话多些,莫不是有什么事?
果然,聊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萧承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尖在杯沿轻轻碰了一下,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哦,还有件事,母亲约莫也该知晓。今早东偏院的春桃身子不适,请了张大夫来瞧,说是……有了身孕,约莫四周了。”
话音落下,厅内静了片刻。
柳氏捏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萧承煜。
她儿子依旧垂着眼,侧脸线条利落,嘴角没什么弧度,连提及“身孕”二字时,语气都和说“漕运”“注本”没两样,全然是一副“不过是个通房怀了,随口提一句”的漠不关心。
柳氏心里反倒松了口气。
她原还怕萧承煜对春桃太过上心,如今见他这态度,便知是自己多虑了——想来不过是夜里贪欢,意外有了罢了,世子心里,终究还是以学业、前程为重。
既是如此,她这个做母亲的,便得按侯府的规矩来。
通房怀了身孕,总不能再顶着“通房”的名分,传出去反倒显得侯府苛待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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