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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不是老二或老四?偏偏是老三,咋排的行?”雅怡心里不平衡。
“奶奶,您不说我是从大粪坑子‘刨’出来的吗?爹娘咋不给我‘刨’俊点,往前‘刨’成老二呢?‘刨’的时候您没在场啊?她俩咋创的比我好呐?”雅怡进行追问。
“这事你爹和你娘研究的,谁先谁后她俩决定!奶奶帮不忙!”贺奶奶回答道。
贺奶奶摇着蒲扇:“傻丫头,这排行呀,是老天爷早早就排好的座儿,哪能由着自己挑挑拣拣呢?”
她顿了顿,眼神悠悠望向远处摇曳的树影,仿佛透过层层叠叠的绿,望向了渺远之处,“这倒让我想起女娲娘娘造人的故事来了,你呀,就是她老人家特意排下的位置。”
“女娲娘娘?”雅怡的睫毛扑闪几下。
“可不是么,”贺奶奶的声音渐渐沉入一种古老而平和的韵律里,如同被溪水冲刷了千万年的石头,“传说天地初开,万物混沌。女娲娘娘一人行走于这广袤寂寥的大地上,总觉着少了些什么。于是她走到水边,俯身掬起一捧黄土,揉捏起来。”
奶奶的手指轻轻在空中划动,仿佛那湿软的黄泥就在她掌中有了呼吸:“头一个泥人,女娲娘娘捏得格外用心,仔仔细细,唯恐哪里不周全。这头一个落了地,就成了老大。”
奶奶的声音温煦如风,“老大,生来就担着开路的份儿,凡事要第一个去闯、去扛,自然最劳神费力,女娲娘娘捏她时,耗的心血也最多。”
雅怡眨了眨眼,不由想到家里那个总是风风火火的大姐,心里那点不平似乎被悄然拂去了些许。
“女娲娘娘看老大稳稳当当地走了,心里欢喜,可又觉得这造人的活儿太慢。她便顺手折了根青藤,蘸满泥浆,朝着四野挥洒过去!”贺奶奶的手势忽然变得挥洒有力,“那甩出去的泥点子呀,噼里啪啦落地,眨眼间就成了人——一群一群的,那是老二、老四,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兄弟姐妹。”奶奶笑着拍了拍雅怡的手,“这些孩子呀,性子急,落地快,呼啦啦一大片,热热闹闹的,可女娲娘娘的手,来不及挨个儿细细雕琢了。”
“那我呢?”雅怡不知不觉已坐直了身子,像一株渴盼春雨的幼竹,眼巴巴望着奶奶。
“你?”贺奶奶眼中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慈和,“女娲娘娘甩完了藤条,歇了口气,这才重新弯下腰,又捧起细腻的泥土,开始慢慢地捏,细细地磨。”
奶奶的声音放得极柔,指尖轻轻点向雅怡的眉心,“这第三批孩子,女娲娘娘是静下心捏的。她看着前头的老大、老二辛苦,又瞧着后头的老幺还小,心里头便有了数。捏到老三时,她格外添了几分玲珑心思。”
奶奶的手指在雅怡脸颊旁虚虚一点,“喏,兴许女娲娘娘就是那时,特意在你脸颊上多按了一下,捏出个讨喜的酒窝儿来也未可知呢。”
“老三啊,既用不着像老大那样事事冲在最前头扛着担子,也不必像老四,时时处处都要人牵着手护着。你卡在这中间,倒有了余地,能瞧见前头的路,也能顾得上后头的影儿,天生就带着几分周全的灵气。”
奶奶微微前倾,目光温和而深邃,如同两泓映照着千年月色的古井,“女娲娘娘要是全捏老大、老二、那样的,这世界该多累呀;要是全造老幺那样的,又该多娇气。她排下的每一个座儿,都有它的道理,缺了谁都不成。”
奶奶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这排行,不是压人的担子,是女娲娘娘给你们搭好的戏台子,各有各的锣鼓点,各有各的好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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