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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溪在她精心构筑的“规矩”壁垒里,成了一个需要被严格监管的“失职”人员。
厨房成了她的情绪指挥中心,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比平时高了八度,带着一种无声的控诉和“规矩”的威严,每一次重响都精准地敲打在梅溪紧绷的神经上。
雅琳敏锐地捕捉到了风暴预警,放学回来就自动缩进自己的小壳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苍生依旧会给她倒水,问她感觉怎么样,但那眼神里除了疲惫和悲伤,还多了一层磨砂玻璃般的隔阂。
流产后的第七天,梅溪终于能勉强下床走动。
她挪到那面模糊的旧镜子前,被里面那个陌生女人吓了一跳:浮肿的脸颊,干枯的头发,深陷的眼窝像两口枯井。
曾经紧绷的工装裤现在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那个孕育生命的地方,如今平坦得只剩下绝望的虚空。
“我……想去门口站站,透口气。”梅溪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声音干涩沙哑。
她感觉再在这由“规矩”和沉默筑成的牢笼里待下去,自己就要窒息了。
“啪!”贺老太太的筷子像惊堂木一样拍在桌上,碗里的稀饭跳了一跳。
“透气?”老太太的调门瞬间拔高,带着一种“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的震惊,“小月子!懂不懂?一丝风都不能见!落下病根儿,谁伺候你一辈子?啊?”
她目光如炬地扫过梅溪,“还嫌不够……不够那个啥?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在家好好‘反省’,安安静静养着,还想着往外跑?让街坊邻居都看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唉!”
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包含了“不懂事”、“不守规矩”、“不顾脸面(贺家的脸面)”等多重谴责。
她把所有尖锐的指控都巧妙地包裹在“为你身体好”、“为家门名声计”的糖衣里。
“娘!梅溪就是想门口站会儿……”苍生的声音低沉压抑,充满了无力感。
梅溪抬起头,看着婆婆那张写满“祖宗家法”和“为你好”的脸,看着丈夫眼中深重的疲惫和那层隔膜,连日积压的委屈、自责、痛苦像火山一样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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