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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瑶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眶还红着,眼神却直勾勾地迎上去,反将一军:“你要来吗?”
崔玦表情瞬间惊愕,他来?他怎么来?他还能来么?
趁他愣神,宫瑶猛地从他怀中挣脱,跪到他面前,仰起脸。
下一瞬,一种感觉从他身体缺失,早已被遗忘的荒芜之地,悄然苏醒。
不是疼痛。当年的伤口早已结痂,长成一道光滑的疤痕。
是一种痒。更深处的,从骨髓缝隙里钻出来的一种空洞的悸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水温,以及另一种更细腻更潮湿的暖意,紧密地包裹而来。他感觉自己像一具空洞的躯壳,突然被温热的汤泉灌满。早已沉寂的神经末梢仿佛集体复活,只有两枚沉甸甸的果实悬在虚空中,被潮热而轻柔的呼吸贴上封缄。
暖意并不像水那样漫无边际地扩散,它有焦点,有清晰的形状。像是小心翼翼的笔触,正蘸着温润的墨,在他生命画卷最核心也最残破的留白处,徘徊,试探,一点点晕染开来。宫瑶带给他的是一种极致的温柔,却比世间任何酷刑都更让他尖锐地感受到自身的残缺。
崔玦的呼吸彻底停滞。
他垂眸,看着宫瑶坦然跪在他身前,姿态里没有屈辱,没有委曲求全,是献祭的全然的交付。水汽氤氲中,她仰起的脸庞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清亮得灼人,里面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勉强,只有固执的滚烫决绝。
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楚猛地撞上他的喉头,
他又感到一种疼。
是心脏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骤然爆裂开的剧痛。
这疼不源于身体某处残缺的旧伤,而是来自于灵魂深处最荒芜最不敢示人的角落,被这样毫无预兆的炽热的光明狠狠刺穿。
他这残缺之身,这浸透了阴谋与血腥的躯壳何德何能,怎能承受得起如此厚重,如此不顾一切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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