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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念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她知道,自从上周讨债的人在教学楼下堵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喊“父债女还”后,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食堂里,原本热闹的饭桌在她走近时会突然安静;图书馆里,邻座的同学会“恰好”收拾书包离开。
甚至有一天在宿舍楼下,她亲眼看见班长把她的微信推给了讨债的人。
“反正她家欠钱是事实”,这句话飘进了耳朵中,她的自尊心也一样慢慢地被风吹散。
直到那个暴雨夜。
陶念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躲在自习室最角落的位置,窗外电闪雷鸣。讨债的人又来了,这次直接闯进了教学楼。她听见保安的呵斥声,听见鞋踩在水渍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但脚步声最终停在了走廊尽头。
第二天,校园里恢复了平静。那些总在校门口转悠的陌生面孔不见了,催债电话也不再响起。陶念路过保卫处时,听见保安队长正跟同事闲聊:“昨晚那个女老师真厉害,一个人就……”
那时的陶念就像一尊被雨水泡发的泥菩萨,自身都难保,哪还有余力去追寻那道为她撑伞的身影。
讨债的人突然消失后,校园恢复了平静,可她的生活依旧没什么起色。
清晨五点就要赶去食堂兼职,中午匆匆扒几口饭就要跑去图书馆整理书架,晚上还要接家教到十点。
母亲的病历单就压在枕头底下,每张纸都重若千钧。
偶尔在校园里遇见熟悉的老师,她总是低着头快步走过。
不是不懂感恩,而是连说一句“谢谢”的力气都被生活榨干了。
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那些意味深长的叹息,她都懂,可她更懂医院催款单上的数字有多冰冷。
那个寒假,陶念申请留校,每周一三五下午四点到七点带初二数学家教,每次两小时收费120块;周六全天托管三个小学生,按家长要求包午饭另算80块;晚上还要去便利店值夜班,从十点到早七点,时薪15块。
她在手机备忘录里算了好几遍,扣除通勤和吃饭,这些收入加上之前的存款,勉强够覆盖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陶念站在校门口的atm机前,将假期打工攒下的三万二千元钱分成五笔转出。这是给母亲的医药费,家里的债务她可以不管,但母亲的病不能不治。
多少次,她都想放弃学业去打工赚钱,可还是咬紧牙关坚持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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