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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徽觉得奢靡?”谢衍不恼,静待水煮沸,又洗了一遍茶具。
灵徽见他手指白皙修长,动作流畅优雅,低首轻笑,缓缓摇头:“家学渊源,钟鸣鼎食,哪里能轻言奢靡。不过胡人虽粗鄙,但颇有志气,我曾见他们不眠不休驱驰千里,只为了争夺一小片草场。也见他们凌冽寒冬时,不饮不食,将东西都留给妇孺,忍饥挨饿守护领地。我们总是鄙夷他们,却未有反思过,为何这些人会逼着王业偏安,中原失守。”
“灵徽,慎言。”谢衍用指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笑着挥手,示意随身的侍女们离开,给俩人留了一个更清净的环境。
“虽然你说得不错,但是这样的话,建康城未必每个人都喜欢听到。”谢衍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是个不算严肃的郎君,不似赵缨,总是喜欢板着脸教育她,拿她当个孩子。但是他这样的神色,看着却比赵缨还严肃。
“灵徽,你说得道,我都明白。虽说人各有志,可是此次我愿意听你的,尽力一试。或许这也符合我阿姊他们的期待,毕竟我还姓谢,享受了家族的庇佑,也该做些什么。”说完这一句,他开始点茶,手中的动作迅疾却仍从容,观知赏心悦目。
阿父亦深谙此道,他那个人,若不是一意孤行地去边关,也是洛城中最风雅不过的男子。可惜,在她记事后,这些都是别人口中的传说,她未曾见过。
一盏茶奉到她面前时,灵徽收回了自己带着悲伤的回忆。她用眼睫挡住了自己眸中的晦暗,尽可能的用诚挚的语气,夸赞对面等待着自己评价的人。哪怕她的评价略显敷衍,对方仍表现的受用。
朗笑声透过湖面,袅袅而去。
灵徽没有留下来用膳,她今日还有其他事情。
马车从乌衣巷出来,绕了个弯,去了秦淮河边的一处楼宇。此楼名裕景,经营的是北地菜式,店掌柜是个丰腴的中年妇人,一见灵徽便眯起眼睛,笑着迎了上来:“今日有新菜式,女郎楼上座,自有人迎候。”
灵徽带着帷帽,微微颔首,再无多言,径直向楼上走去。
推开包厢的门,一个山羊胡子的瘦削男子等候在内。门扉甫阖时,那男子立时起身,对着灵徽便深深拜了下去,口中道:“女郎,殷沣可算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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