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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腊月十五,我在村子里正在准备过年的那些东西,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那是谁,声音也是伪装过的,他知道我是敬真,让我帮他在这里找一个蛇头,帮他偷渡,否则他就会把我的事告诉我的家人和同事,一旦这样,我肯定会再入狱。”
“说实在的,你爸爸打来电话之后我已经做好了要失去当下拥有的一切的准备了,所以那通电话其实没有让我有什么感受,只觉得或许我的命运就是这样了,能够安稳有那两年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所以我当时就给你爸打了电话,我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好像很了解我,我在电话里答应了那个人,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你爸问我,那个人想要什么时候走,我说就是明天,还把那个人交代给我的一些细节都告诉他。当听到我说,那个人要偷渡运走的人有五个的时候,他反复和我确认了人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呢?”梁浮问,他身位前倾了半分。腊月十五,就是苏定波出事的那天。
“然后我就听说他牺牲了。”
五个人……邱正民的目光落到了梁浮身上:“你可能比我更清楚发生了什么。后来我再也没有跟从前的人和事接触过了,就连那个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也没有再联系过。”
双手拇指在怀里交缠,梁浮盯着地面沉声说:“那晚本来是我去执行任务,当时接到的情报,对面只有两个人,地点非常空旷,难以部署太多的人。所以才决定冒险,部署现场的人员精简过,控制在了六个人以内,压上太多人怕被发觉不对。后来爆发打斗的时候,我才发现不止两个人,师父就是在那个时候赶到的,增援的大部队随后赶到了,但是……”
苏定波还是出事了。
苏玩一直闭着眼,谁都知道她没有睡着,但她沉默得连呼吸都显得微弱。
“原来是这样,”邱正民听完长叹了一声,“那他大概是从我的话里发觉出什么了吧,果然我对此并非毫无责任。我是个很懦弱的人,这些年,连这种真相都没有勇气去获知。”
良久之后,她总算愿意睁开双眼,嗫嚅了一阵,下唇微颤问:“所以你是想说,这一切都和你没什么关系?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躲着我们?”
邱正民笑了笑,搓了搓手:“我这辈子现在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做回敬真,所以你们来找我,我就算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肯定知道和我的真实身份有关系,当然是能不见就不见。”
“那你呢?”苏玩看向萍姨,冷笑道,“只是这么简单且无辜的故事,用得着这么瞒着我们,还编出那些故事吓我们吗?”
萍姨抿唇,而后道:“我跟邱哥是他来了这儿才认识的,城市不大,自然而然认识了,算半个朋友。也是在你爸当年察觉到他就是敬真的时候,跟我打听过,我也就知道了这背后的许多事,我帮他只是出于朋友的帮忙,不想他再被拖到你们的事里。他老婆也是我好朋友,你们这样做,她的生活也会被毁了。”
“而至于你妈妈和我的事……那是另外一个故事,我跟她没有我一开始跟你说的那样亲密无间了,但也确实没什么仇怨。房子里有命案的事并不是骗你们的,是真的,你妈也真的跟我聊过这件事。”
只是当时她听到苏玩母亲的担忧时,虽然她也很为他们担心,但想到他们也不会回到这座城市,应该是相对安全的,于是只带上了些许看戏的语气说:“你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担心了,当初让你别掺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你偏不干,把自己害得背井离乡天天活在担惊受怕里,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那时候苏玩妈妈只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此后很多年来往也是平平常常的问候,不似年少的亲密。
“阿全的事……”萍姨说到这儿语气里添了几分哽咽,却像似乎早已料到了,显示着一种先见之明,又实在高兴不起来的纠结,“当初她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跟她说,夏美全,你一定得不到你想要的生活,最后只会被精疲力尽。别人什么样我不知道,你妈妈那种个性,自以为能撑,其实只会越来越难。我们之间的感情淡了,是因为我不同意当初她帮着当地警方参与了对自家寨子的案子,也不同意她想要和你爸在一起。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去管她的生活,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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