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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钟叁响,殿内乐声渐敛。玉阶上灯火次第熄去,只余几缕摇曳残烛,将长夜照得冷清。
乐安倚在温辞怀里,被他揽着腰一步一步带着走。酒意微熏,脸颊泛红,她软声哼了句:「我才没醉呢。」
温辞笑意藏在眼底,低头在她发间嗅了嗅,温声道:「殿下方才连筷子都快拿不稳,还说没醉?若不是侍身在旁,殿下怕是要当殿出丑了。」
「胡说八道!」乐安抿唇,眼尾却弯起来,像是真要嗔他,又似撒娇。她索性倚得更紧,任由他半抱着往偏殿去。
转过御道,却见玉石阶下有一人影单薄,竟在寒夜里一动不动地跪着。肩头积雪未融,双手死死按在阶上,额间血迹顺着脸侧蜿蜒,却不见他退让半分。
几名侍卫立在阶侧,神情尴尬,不敢相劝。见乐安至,忙低头行礼。
「他怎么回事?」乐安皱起眉,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惑。
「回殿下,陛下旨意。欲于新岁将其送返夜岫国。」侍卫低声答道,「只是……褚翊公子不愿,执意在此叩请。」
「啊?」乐安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稚气的惊讶,「他不想回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缓缓抬起头。灯火摇曳中,他面色苍白,眼瞳却清冷无波。
「臣,请留容朝,不愿归国。」
声音微哑,却字字坚定。
乐安心口微颤,几乎要开口,手臂便被温辞轻轻按住。
「殿下。」温辞笑意温柔,语气却似无心,「质子留去,皆是陛下之意,殿下不必为这些无谓事费神。」
他说着,低头替她整了整披散的发丝,手势亲昵,像是怕夜风寒凉。却在目光掠过阶下少年时,眼底掠过一抹细光。众人皆见他为孱弱病质,唯独温辞看出了不同,那眼底潜藏的孤绝与算计,与外貌的柔弱貌美全然相悖。
乐安微微垂眸,终究未言,轻轻嗯了一声,任他搀着离去。
待两人身影远去,侍卫方欲上前劝离,褚翊却忽然冷笑,眼神清冷如刀。血水自额头滑下,他却彷佛无觉,静静望着空寂的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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