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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淡淡,宫城的钟鼓声方才散去,楚轻臣已经整束衣冠,腰间悬剑,悄然出了公主府。他的步履一如往昔沉稳,神色却多了几分阴沉。自雍州粮仓查勘归来,他心里始终有块石头压着,隐隐透着不安。
雁门旧案,他无论如何也要再查下去。
进入典籍库时,守库的老吏抬头一望,认出是女皇特命的「临时校检」,不敢多言,只躬身行礼,任他翻阅。
室内积尘厚重,檀木书架上堆迭着一册册帐簿与符记。楚轻臣抬手,指尖掠过纸页,那些符记早已发黄,字迹却仍清晰。细细翻看之下,他很快捕捉到几个异样:数批粮草的重量记载模糊,运送数字与入库数对不上,甚至有的符记上留下被刮抹的痕迹。
他心头一震。这与当年楚家所查到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
楚家正是因为揭出粮草去向不明,才被扣上「诬陷朝廷、造反谋逆」的罪名,最终满门尽灭。这些残页符记,恰似旧案的延续,像是有人故意在其中留下破绽,又或是有人借此将锅甩到楚家身上。
楚轻臣拢紧手指,纸页在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目光幽深,心绪翻涌,指尖一寸寸滑过那些笔画,彷佛能触到父兄临死前的冤屈。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殿下看的可是雁门符记?」
他霍然回首,只见温辞手持一盏茶,步子悠缓地走进来。衣袍轻柔,神情从容,彷佛只是来送茶的小侍,却不动声色地瞥过桌上的帐册。
楚轻臣心口一紧,微微收起纸页,声音冷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辞笑意温润,将茶盏搁下:「大人自清晨便出府,公主略有担心,命我寻一寻。」
楚轻臣垂眸,语气更冷:「只是旧符,与公主府无关。」
「无关么?」温辞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一张旧符,语调随意,「雁门的符印特制,印模有限,若有人伪造……想查出源头,倒也不难。」
楚轻臣眼神一震,死死盯着他。这种细节,外人几乎不可能知道。他却说得漫不经心,好似早有备知。
温辞似是察觉他的目光,却仅仅一笑,退了半步:「只是听说罢了,大人不必多想。」
语毕,他从容转身,衣角拂过尘埃。楚轻臣凝视着他的背影,心头疑窦更深:这人,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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