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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所以这两个皇帝当政之时，战事频繁，国力衰微，太宗不给我姥姥军粮，世祖不给我太姥姥该有的爵位，却还指望她们镇守边关，”杨戬丝毫不掩饰厌恶之色，“对无能的乌旗军反倒送米送粮加官进爵，乌旗军不过断粮三天就开门献了燕州，太宗不顾实际硬要我姥姥从西北跑去东北救援，平乱后对乌旗军百般安抚，对我姥姥却下旨申饬。叫人为奴为婢，还叫人尽忠报国。什么东西！”

“你，你，你竟敢辱骂先帝！”薛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杨戬满脸不屑：“我可没有骂世宗。世宗那时虽然受限制说不上话，却肯承担风险，派东宫官持他的亲笔信往云州去，令十六郡为红勇军筹粮，我姥姥才活了下来，登基后又给我太姥姥补了勋爵，立了英烈碑，比太宗强一万倍！”

薛国公简直不敢置信，转头看着玉帝：“陛下身为人子，就眼看着妃嫔非议先人，一言不发吗？”杨戬抢白道：“陛下身为君主，看你挨个非议他的肱骨之臣，一言不发就合适吗？”“你，你这个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那我再告诉你一句，不是感念世宗的好，我家早反了，我爹娘不反我也要反，谁还保你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大坤呢？”杨戬白眼一翻，“老东西，我家舍生忘死的时候，你在哪儿呢？仗着当了三十二个月的临时帝师，混了个国公，还有脸说这个人寒心那个人寒心，我们家死了十几口子才是个国公，我还寒心呢！”薛国公眼前都发黑了：“妖妃，真是个妖妃，陛下，陛下您就不说话吗？”

玉帝也觉得不开口不行：“安和，你还怀着孩子，别生这么大的气。朕保证，世祖太宗那种绝情事，再不会有了。”想了想：“传旨，先护国公杨智，追赠郡王，命礼部议封号，已逝右武卫大将军韩友信，追赠襄阳伯。先安定侯武天越，追赠安国公。”

薛国公惊呆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玉帝又对双合说：“薛国公年纪大了，朕就不留他多坐了，小心伺候着送回家。”薛国公万没想到如此，被几个小太监抬着手脚抱出去了还在努力大叫：“陛下啊，陛下您怎么能让妖妃协理朝政呢？这是妖妃啊，是乱臣贼子啊！您要时刻警惕后宫干政，避免大坤的江山易主啊陛下！”

玉帝讪笑着看向杨戬：“安和，咱们继续说正事。”一边将奏章又塞给他。杨戬冷哼一声，将奏章摔回他怀里，自己到一边吃点心去了。

重阳将至，九月九日该是女儿回门，探望父母的日子，宫中也不例外。玉帝给边关军士的猪羊酒礼与家书早已送到，使者们正带着兵将们的回信赶回帝京。给嫔妃们回家探亲的九样节礼也都预备妥当，玉帝下旨，着礼仪司伺候各宫妃嫔回家探望父母。于是从九月七日开始，各宫陆续到披香殿面圣，上贞操带，玉帝也不过多限制她们行动，按各人喜好调整了松紧，又细细嘱咐：“好生过节，亲朋好友都可以见，只不许身边没人陪着，便是想多住些日子也无妨，派个人回来说一声就是。”一时妃嫔们人人欢欣，都开口要求多住两天，玉帝全都答应了，顶着满脸的唇印和杨戬戏谑的目光，硬着头皮亲自给她们挂上茱萸香囊，父母常年在边关的几人，更加厚了礼物，也是表达安抚之意。

皇后提前请了旨，说养善堂都是些未婚或丧夫丧子后无家可归的老人，瞧着孤寡可怜，想去伴着她们过节。玉帝知道她对平和侯仍有心结，便应了，特意发旨赞誉皇后心怀天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又备了好礼送去平和侯府，夸赞平和侯教女有德，九州咸被恩惠。陈夫人因陈滴珠再次拒绝了她送去的礼物，心情愤懑，只称病闭门谢客，也不出来接旨。平和侯设香案接了赏，又写了谢恩折子，将玉帝赏赐的各样点心果品摆出来，和其他庶儿女们热闹了一场。只是夜深无人时，平和侯独坐书房，想着陈蕊和陈滴珠，也不由得偷偷掉了几滴泪。

杨戬怀着孕，早撤了日常铜棒，贞操带又紧，勒着小腹不舒服，不好往宫外跑，玉帝头一天特意下旨召杨信一家入宫过重阳。杨信夫妇来后先是谢恩，又禀告：“九月初三舅舅来请，说叫母亲去看新媳妇，就留着一道过节，泰和随着一并去了，因此两人未来，还望陛下恕罪。”玉帝笑道：“知道了，快坐下吧。”

武夫人坐在杨戬身边，看他吃得香胃口好，也没有反酸呕吐，放心了许多，玉帝和杨信边吃边聊，家里朝里都说，想到哪里说哪里，颇觉舒心。杨信一拍脑门：“哎呀，忘了写辞谢书了。”玉帝纳闷：“什么辞谢书？”杨信说：“初六陛下恩旨，追赠臣的父母与岳母，臣夫妇该上书辞谢的。”玉帝笑道：“国公与将军公务繁忙，原也不必讲究这等虚礼。什么再三辞谢方可受，朕以为不是贤臣，而是闲人。”杨戬夹了一只虾仁给母亲：“陛下不知道，我爹惯会如此，在家时，过节我与哥哥送他点东西，他装忙碌，只给我们俩口头许诺，闲了脑门一拍：哎呀忘记回礼了，下次吧。这事就糊弄过去了。”

杨信看了他一眼：“陛下虽然宽纵你，却也不该如此散漫。内臣也是臣，还是要谨守臣道，什么‘我我我’的。”杨戬皱着眉头：“爹你迂腐不迂腐？天天跟陛下在一块，议政也在一起，回了后宫还在一起，哪能时刻守礼，仿佛通天殿祭祖大典似的？按你这臣子之道，后宫众臣也不能躺在君的怀里，也不该睡君的床上啊！”“内宫我自然不能多话，可是在外廷时，还望皇贵妃知礼守节。”

杨戬颇觉扫兴：“老顽固。”武夫人忙给他拆了个螃蟹，将蟹黄蘸了姜醋放到他碗里：“别管他，生气了可吃不得螃蟹了。”杨信看了杨戬一会方说：“近来听说，皇贵妃纵着陛下作乐，这名声可不好。”杨戬有些惊讶：“谁嚼舌根子呢？”杨信摆手：“你不要管是谁，都传到我这里了，你多多警惕就是了。”武夫人不干了：“放屁！你不说从哪儿听到的谁说的，叫我闺女怎么警惕？见个人就当贼防着啊？”杨信被骂得一缩脖子，嗫嚅道：“我不也是怕她背个以色侍君的恶名吗？”杨戬咧嘴一乐：“君不好色，君为何三宫六院？他看中老娘青春貌美，是我的错吗？”

玉帝连连叹气：“你这张嘴啊，真是没办法。”杨信哆嗦着抽了口冷气，颤声问玉帝：“不恼啊？”玉帝也咧嘴一乐：“那朕每天都得气死十多回。”杨信手哆嗦得更厉害了。杨戬忍不住说：“爹，你冷是不？赶紧叫我娘抱抱你，说不定我娘心软，能给你添个小棉袄。”武夫人也不羞也不恼，哈哈一笑：“老东西天天喝姜汤，到了保养的年纪了。”杨信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杨戬涨红了脸：“你这个黑心棉啊！”

玉帝拍案大笑，觉得他即便不是皇帝，做杨家的女婿也是极为快乐的，看杨信一脸憋屈，又忙说：“太尉你可放心了？”“我放什么心啊？”杨信一急，连称呼都忘了。杨戬忙说：“谨守臣道啊，谨守臣道。陛下面前，什么‘我我我’的。”杨信憋得更严重了。

玉帝咳嗽一声，掰了个香辣蟹腿塞进杨戬嘴里：“太尉近来劳碌得很，别气他了。”又转过头对杨信说：“每天商讨政事，她就是这个样子，不光噎朕，大臣也被她噎得半死。太尉好几条建议能通过，安和可是出了大力。若以色侍君都学她，君就不是被温柔乡溺死，而是被各宫御史娘娘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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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笑闹了一阵，武夫人才对杨戬说：“先前陛下接连两道圣旨，废止娼妓行当，放宽经商务农条件，造福无数女子，颇遭恶人记恨。陛下点出是你上书建议，赞了几句，他们不敢谤渎君上，自然就来毁你。”杨戬恍然大悟：“只是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想来想去，给我扣的罪名还是惯常的妖妃惑主一流。”武夫人点头：“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