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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当我准备一跃而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箍住我的腰,将我从阳台拉拽回来。

我跌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用最狼狈的姿态嚎啕大哭。

温执靠过来,用冰冷的身体贴住我:“对不起,学姐,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傻子。

明明经受了世间最冤屈的事,却反过来在跟我这个罪人道歉。

温执哑着嗓子说:“起初,我并没有怨气。我是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能够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我很开心。化为鬼魂后,还可以每天都陪在你身边,我不知有多幸福。我陪着你高考,大学,工作,看着你从少女成为大人。你开心,我就跟着开心,你难过,我就跟着难过,你每长大一岁,我便也跟着长大一岁。可是渐渐地,我开始感到孤独。”

“漫长的岁月,折磨得不仅仅是活人,还有被遗忘的孤魂野鬼。你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你身边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朋友,你冲他们笑,跟他们逛街,吃饭,聊心事,而我像一个透明的影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人环绕。我明明离你那么近,却连碰一下你的资格都没有。我真的,好孤独。”

“幸运的是,你喜欢独居,每当你回到家,就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我可以贪婪地享受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独处时光。直到你突然说想找个男朋友,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崩坏了。是啊,你迟早会遇见一个心仪的男人,会跟他恋爱结婚,如果我还活着,也可以像他一样,光明正大地关心你,照顾你。可我死了,在还没来得及成长为男人的年纪,就已经死了。”

“所以,我干了一件又一件蠢事,试图让你回忆起我的存在,明知会害你陷入痛苦,但我还是那么做了。当你亲口说出我令你作呕时,我像是又经历了一遍死亡,绝望极了。但我知道,那是我自找的,我不该放任自己被怨气吞噬。所以学姐,对不起,请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我做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报复你,更不是让你跟我一起死,就只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而已。”

血与泪同时从他眼中流出,是阴森可怖的鬼魂,也是孤独委屈的孩子。

我想要擦掉他脸上的血泪,温执却避开我:“很脏的。”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心疼。

温执脸上的伤一点点消退,又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模样,低声说:“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乱变成恐怖的样子吓唬你了。”

我主动抱住他:“傻瓜,没关系的。”

这些年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他看在眼里。

无数个我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崩溃时刻,原来都有他的陪伴。

而他唯一的心愿,就只是想跟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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