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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有。"
梁刻铭确实觉得没什么可尴尬的,都那么久的老朋友了,杜璟贤在她心里早就跟家人一样。她拉开衣柜,从最底下取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蓝色棉质睡衣,拍在杜璟贤胸前。
"喏!"
抖开一看,尺寸款式什么都是男式的,有点旧,起了球,袖口有洞,但被非常仔细地补好了,商标是"九色鹿",好老的牌子,那只鹿已经磨得看不清楚。
第45节:车祸(4)
冲好澡出来,梁刻铭正把一床夏被塞进被套,掖平四个角,见状笑道:"大是大了点,不过已经比我想得好了,要知道我爸比你壮得不是一点两点。"
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她也不提。大家曾经猜测,她父母是不是离婚了,或是去世了,于是刻意避讳,今天被她这么不经意地说起,似乎很轻松,杜璟贤有些讶异。
即使一个人搬出来住,都还收藏着爸爸的睡衣,说明了什么呢?如果那么爱他,那么思念他,为什么都不提起他?好奇怪。
也许所有的子女对爸爸的感觉都很奇怪,很复杂,一言难尽。
他对杜宇辰,当然是极度崇拜过的,可是在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子以后,就有了微妙的变化,或者说,有了杂质,时常梦到或是想象自己会因为有了弟弟妹妹而变成多余的人,为此,三四岁就尝到了抑郁的滋味,还好这件事始终没有发生。再后来,他忙于努力让自己不丢这么优秀的父亲的脸,免得人家看出来,然后指指点点地说,果然不是亲生的。
突然有一天,发现做了二十年家人的这件事,根本是个笑话。对那个满口谎言、优雅温和的男人,与其说是恨,不如说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璟贤!璟贤!"梁刻铭用力推他,"你还好吧?做噩梦了吗?"
他大口喘着气,睁开眼,梁刻铭跪在旁侧,抓着他肩膀正用力摇,微微一动,身上全是汗,眼睛不知是受了汗还是泪的刺激,视线模糊,眼球有点刺痛。
"几点了……"桌上台灯是亮着的。
"三点。你等着,我去拿毛巾。"她跑进卫生间。
半打啤酒都成了汗,枕头上被子里竟然都是湿的,即使在烈日下跑完一千米,也不会出汗出到这种程度。
梁刻铭拿着毛巾和一杯水回来,杜璟贤起身接过,像不知道那是干什么似的愣了一下,才低头擦着脸,动作迟钝。
梁刻铭摸了摸枕头,有些皱眉,但轻轻说:"睡床上来吧。"
他还是愣愣地,"啊?"
"我没有多的床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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